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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為本傳結束到39番外之間

 

※雷瑟x格里西亞清水向,有自創角與事件,文長注意

 

窗外大雪紛飛,街道上是一片銀白,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寒冷。

 

「各地分部都傳回了存糧告急的求助消息,由於今年每個地區都天冷得早,造成秋收產量下降,並不足以應付冬天的消耗,目前可能只能再撐一週的彌撒餐會和救濟,希望總部跟王室進行調度,至少幫助窮困民眾渡過寒冬。」

 

暴風撥了一下一頭藍髮,講完一串話後將公文順手往左手邊一推,那疊文件便穩穩的滑過一個空位到了再隔壁的黑色身影前。

 

瞇起眼,審判翻了一下各地上報的公文和後面的統計資料。

 

「我記得這不是第一次收到分部的上報?」

 

「嗯,前兩週收到分部第一次反應的時候,我有看了一下他們呈上的統計資料,覺得事態緊急,當周就帶著堅石去皇宮跟國王陛下說過糧食短缺,希望王室協助的事。」

 

審判挑了個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審判,你要聽原話還是簡略版?」暴風苦笑了下。

 

「簡略講。」

 

「國家的庫存也沒多那麼多,愛莫能助。」沒等暴風開口,一旁的堅石嘆了口氣,直接講出最後的結論,暴風也就順著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

「國王陛下還說,如果要他把國家僅存的糧食供給給聖殿當救濟,那也要聖殿拿得出同等價值的事物跟他交換。」

感覺到10雙眼睛都直直盯著自己,等候下一步指令,審判皺起眉。

這種需要跟皇室溝通甚至討價還價的事件,一向不是自己的專長,一次魔王討伐已經是極限。

 

「說到這個,當天國王陛下還特別『關心』了一下凱爾特公爵被控虐殺的事件。」想起當天和國王的爭鋒相對,暴風的眉眼間滿是疲憊。「最近暴風小隊和綠葉小隊在近郊處理的不死生物好像也跟前些日子凱爾特公爵的事件有關,但不死生物已第一時間被消滅,再說不死生物的話也無法成為有效證詞,我們依舊搜不出其他證據。」

 

「公爵指控聖殿和審判所污衊,是為了想把他拉下位才出此下策,一狀告到國王陛下面前,說要聖殿給個交代,還特別指名要審判騎士近日進宮進行說明。」

 

凱爾特家族一向跟皇室關係良好,在有確切證據前,國王會站在誰的那邊,大家心裡都有底。

 

作為案件的第一負責人,審判這幾天當然也陸續被皇室方、公爵方、教皇方施加了不少的壓力,但公爵的宅邸也搜查過了、僕人也抓來訊問了、當初那群不死生物出沒的地點也再次巡視過了,始終沒有想要的證據出現,甚至還被說侵犯隱私。

牽扯到權力的案子總是特別難辦,更不用說在調查完最初那具屍體後就斷了線索,後面有的線索還來自於會被說是怨念過深、扭曲現實的不死生物們的懸案了。

 

目前案件卡著,皇室方對提不出證據的審判所有所質疑,加上公爵直接把整個聖殿拖下水,他們更沒有本錢去找到「代價」換取糧食調度。

 

「審判長,你真的不打算給太陽知道嗎……?貴族的手段一向陰險……

把上司最近有多辛苦看在眼裡的刃金遲疑的說,一旁的寒冰和魔獄也露出些許質疑和擔憂的眼神。

 

雷瑟‧審判強悍的武力和辦案能力也早就不是什麼檯面下的事,單就案件來看也的確是屬於審判騎士的職責範疇,照理說不會有人建議審判去將職責轉移,他們也不太會多事去插手彼此的職務。

會這樣詢問,並不是不信任他們的龍頭老大之一,正是因為熟知各自擅長與不擅的技能,他們才會如此擔心。

這種牽扯到陰謀和與皇室鬥爭的事能如表面上順利處理完,大多數都是太陽私底下先幫他們處理掉許多「障礙」,就算過了這麼多年,太陽的手段依舊讓所有人望塵莫及,只要那人一出手,很多事都能化險為夷。

能有表面上的風平浪靜,總要感謝那個表面上走在最前面、實際卻總在他們身後的暗處守護,有著完美笑容的金黃色身影。

雖然也懂審判不想麻煩的心,不過人都找到面前了,再不做些什麼有違他們一貫的作風。

 

「你們也知道最近渾沌神殿那邊事情不少,他又、唉,如果還是無解的話我再找個時間跟他說吧,放心,我不會至自己於險境的。」

嘆了口氣,知道夥伴們在擔心什麼的審判揉了揉有點抽痛的額角。

 

入冬後,不止國內出了許多問題,遠方的渾沌神殿也傳出不平靜,同一時間他們的太陽騎士長還因為天氣變化經歷了幾次小感冒。

因此,那人更常窩在房間當個「殿男」,有出現的時候也總是透露出一絲細微到只有他們看得出的疲憊。

雖然他總笑他們想太多、根本是老媽子,說他兩頭忙還有常感冒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怎麼眾人還是緊張兮兮的。

可是他們就是無法放下心,也不想再增加那人的負擔。

 

「每次到這種時候都覺得,那傢伙明明看起來總是無所事事,公文也不改、每天要甜食吃、近期更是大方的仗著訓練太陽小騎士把事情都丟給艾洛,但少了他真的就是有些事做不了欸。」

伸了個懶腰,大地感嘆的說,換得了身旁綠葉和烈火心有戚戚焉的幾聲乾笑。

 

「扣!扣!」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讓所有人抬起頭,皺緊眉頭看向緊閉的門扉。

一個月一次的大型例會,一般除非出大事,不然沒有人會來打擾的。

 

「誰?」

「審判騎士長,我是亞戴爾。」

 

熟悉的聲音在門後出現,讓眾人的眉頭鎖得更死。

 

「進來吧。」

 

身穿小隊服的亞戴爾進來後便對所有人行了個禮,接著示意似的揮了揮手上握著的一疊文件與物品。

 

「我來替隊長送東西和傳話。」不顧眾人訝異的眼神,亞戴爾先從中抽出了一份文件,遞給暴風。「這份是給暴風騎士長和堅石騎士長的,皇室其實還有二級儲備糧倉,經過調查,裡面的糧食夠用整個冬天還有剩,隊長已經私下送信件過去要求國王開啟,過幾天請暴風騎士長和堅石騎士長再前往一趟皇宮拿調度公文進行調度與分配即可。」

 

「凱爾特公爵的案件,會找不到證據是因為施虐地方並不在宅邸的密室,他們故意利用那具屍體放出假線索調虎離山。」把另一個紙袋放到桌上,亞戴爾完全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直接接續到另一個讓他們頭痛的案件。「不死生物出現的地方再隔一片森林其實有一個隱密的洞窟,去那裡就可以找到證據與答案,而這是看守者與公爵的私下通信。」

 

「由於看守者不少、實力堅強,加上牽扯範圍過廣,隊長說他信任審判長,但還是建議不要操之過急也不要獨身前往調查或進宮,要揭穿真相前請去找他討論,其餘交由審判長判斷該如何行動。」

 

「而這邊是看守者內部人員確認身分的令牌,是重要的證物,也可以拿來辨別真正隱匿實情的人員。」將最後一袋紙袋放上桌,亞戴爾回到立正站姿。

 

「如果沒意外,洞窟位於的森林可能會有不少冤魂和不死生物,再麻煩烈火騎士長與烈火小隊隨審判騎士長前往處理。」

 

「以上,是隊長托我轉達的事情。」

 

「……我知道了。」

會議室靜默了許久,才被審判混雜著嘆息的回應打破。

 

「我就說嘛,就算我們都不講,他怎麼可能乖乖的就待在他房間什麼都不管。」

將不知從何弄來、寫滿糧倉機密資訊的文件快速看過,忽略那熟悉的字跡在角落寫著「國王還不調度就給我去把糧倉砸了」的情緒性字眼,暴風撇了眼審判,苦笑著搖搖頭。

 

早在審判下定決心要先把事情壓著的時候,第一時間收到指示的暴風就跟他說過,太陽不是省油的燈,就算瞞的再死,那個人也絕對不會乖乖被瞞,一定會千方百計去挖出真相。

 

「亞戴爾,太陽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往後靠到椅背上,審判閉上眼,覺得疲憊感整個襲來。

 

「前兩週,隊長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一直不見某幾位騎士長的蹤影,加上大家越來越少在他面前討論近期的事件,好像在避著什麼,就私下派我和艾洛去查。」想起當時的狀況,亞戴爾無奈的勾起嘴角。「在查到最近案件的嚴重性加上本身知道隊長近況,我大概能理解為什麼各位騎士長會不在第一時間告知,原本想先稍微壓著,但沒想到艾洛先把所有事一股腦地都告訴隊長了。」

 

兩週前,剛好是唯一一具屍體剛被調查完卻遲遲無下文、風聲四起,同時暴風和堅石前往皇宮的時刻。

唉,終究是瞞不過他。

 

「隊長還有說,『我這次有注意安全、沒有受傷也沒有去跟人家硬碰硬,做的一切都是正當調查,所以不准關我禁閉,這麼大的事你們不告訴我,我才想關你們禁閉勒』這樣。」

亞戴爾有點無奈的學著自家隊長耍賴般的語氣,把原話說出來。

 

「既然太陽沒受傷,那為什麼是你來傳話跟送證物?」

張開眼,審判直接對亞戴爾投以一個犀利的眼神。

 

雖然亞戴爾一直是太陽的心腹,但兩件事都牽涉到皇室,以發展的嚴重程度來看,寶貴的資料和證物一向都會是太陽騎士親自送達各負責人和下達後續命令,避免在這當中傳達錯誤出任何插錯。

 

「隊長他是真的沒有受傷也沒有亂來、」

像是早就預料到會被質問,亞戴爾哭笑不得的說。

 

「亞戴爾,別想幫太陽瞞我。」審判的聲音又低了好幾度。

 

看著臉色黑一半的審判騎士長,亞戴爾猶豫了一會兒才深深嘆口氣。

 

「我並沒有說謊,隊長的確在調查時沒受傷,但他為了同步處理手上的事情和對兩件事進行介入,已經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

「隊長一直說自己沒事,但他昨天整理完這些文件後就突然在回房的路上昏倒,接著高燒一整晚,到今天早上溫度依舊降不下來卻一直想硬撐著過來,勸了好久才讓他放手把東西交給我傳遞。」

 

此話一出,會議室馬上回歸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坐在主位的審判,臉色差到可能連平常的聖騎士看到都會想繞道而行。

 

「昨晚第一時間我已經請教皇和祭司看過了,主要是因為太勞累加上著涼又沒第一時間處理造成的,教皇陛下也有為隊長再次檢查封印和體內的屬性變化,確定只是單純的風寒,多休息就會好。」

知道騎士長們最見不得自家隊長出事,亞戴爾趕緊將昨天得出的結論告知所有人。

 

「……你辛苦了,先回去吧。」

靜默了好一陣子,審判才低聲對亞戴爾說。

「是,那我先行離開。」

對騎士長們行了個禮,亞戴爾默默退到門邊,打開門離去。

 

門一關上,十雙眼睛又全部轉回一臉疲倦的審判騎士長身上。

 

「既然他都出手,還把路全部鋪好了,我們當然也不用顧忌什麼,就照著做吧。」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文件,他嘆了不知道今天第幾口氣。

 

對於他們的領導者,他當然有著全然的信任,但卻也同時希望對方可以不要將所有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趕快把事情解決掉,那個不要命的人才能好好休息。」

 

 

雖然擔心歸擔心,正事還是要先處理,照著格里西亞給出的線索下達私下徹查的命令,順便把今天待審的事件處理完畢,雷瑟才緩慢踱步回聖殿內部。

他先繞到廚房接過寒冰遞給他的粥、在上面灑滿香菜後,轉身前往十二聖騎士房間位於的走廊。

思考了下亞戴爾早上講出的話,那人現在保持清醒還能來好好開門的機率蠻小的,為了不打擾,他放下打算敲門的手,直接從黑色長袍中抽出鑰匙,輕輕打開了白色的門扉。

 

現在剛好是夕陽西下的時刻,橘黃色的暖光撒入靜謐的房間,替寒冷的房間添上一絲溫熱。

他小心的將門關上並上鎖,走到床旁邊,把手上拿著的粥輕輕放到床頭。

 

相當習慣的順手拉了張椅子坐到床旁,他看著床上正沈沈昏睡的人兒。

散落的銀白色髮絲被汗水沾濕、急促的呼吸、比以往蒼白卻又泛著潮紅的臉色都顯示出這人的病態。

撇了一眼另一側的床頭,不意外的看到藥物和一些散落的文件與信件,有些上面是光明神殿的標誌,有些則是黑色信封,上面低調印著渾沌神殿的徽章。

 

「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省心一點呢?」

低聲說著,他拿起床旁的手帕,輕柔的替他擦去額角滑落的汗水,用手撫平那緊皺的眉頭。

 

有點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格里西亞只覺得自己好像在不停經歷冰火五重天。

明明腦袋像是要沸騰一樣滾燙,但四肢又像被埋在雪地裡冰冷。

聽見了衣物摩擦的聲音,他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人在自己的床邊。

迷茫中,他努力抓回一絲漂泊的意識,微微睜開眼,卻沒有多餘的精神力使用感知。

 

「……亞戴爾?咳、」

有自己的房間鑰匙、知道自己目前重病、進來也只是在床邊守著什麼也不說,這些條件篩選後還有的人選並不多,唯一能想到的人選就是一早被自己心不甘情不願吩咐要去傳遞重要文件與證物的副隊長。

他張開口呼喚,卻發現喉嚨像沙漠一樣乾涸。

那個人輕輕的將自己的上半身托起,隨後,他感覺到杯緣湊上了自己的唇邊。

 

喝了幾口溫水,順便習慣了坐起後的天旋地轉,他終於有心力分一點神使用感知探查那個人到底是誰。

畢竟亞戴爾絕對不敢不回應他這個隊長的呼喚,除非他嫌自己命太長,或是太久沒跳懸崖骨頭癢。

 

「審判?!」

不感知還好,一感知下去格里西亞馬上想閉上眼直接昏倒繼續裝死,假裝剛剛的一切都是夢遊,自己根本沒有意識。

 

--天啊怎麼會是審判!!要死了!!

 

「怎樣?不想看到我?」

 

傳來的語氣跟那人的表情一樣相當平淡,但馬上就讓格里西亞從腳底一路麻到頭頂。

 

都已經相處合作了十幾年,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這個托著自己身軀的「不是死對頭的死對頭」現在十分生氣,大概跟當年自己失憶還亂跑那次有的比。

 

--隊長,請恕我直言,你這樣發著高燒過去然後被發現的話我不覺得審判騎士長會輕易放過你喔。

 

「就算沒去,他現在還不是不放過我……」腦中突然想起亞戴爾早上說的話,他低聲咕噥。

「嗯?」

「沒事,審判你應該很忙吧?怎麼在這邊?」

「有人把我該做的事都解決了九成,我還能忙到哪裡去。」平淡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完蛋,這人是真的很火大。

 

還在思考自己要再昏倒一次裝死,還是把亞戴爾和艾洛一起拖下水要死一起死,一回神他已經呈現坐臥姿,背後還墊著柔軟的枕頭,在昏睡時被自己蹂躪的棉被也好好的蓋在腰際。

 

「先吃點東西再說。」

 

一碗灑滿香菜的粥被遞到自己面前,他舉起手想接過,但顫抖的指尖和還沒接過就發軟的手臂都讓眼前的人知道他現在虛弱到連碗都拿不住。

 

一聲嘆息聲傳來,眼前的碗被替換成滿滿一湯匙的粥,知道自己目前狀況沒本錢輕舉妄動,他也就乖乖張開口吃下。

 

被煮到軟爛好入口的米粒、溫潤的口味不會過鹹也不會沒味道、伴有淡淡的蛋香和雞湯香氣,不用思考他都知道這是寒冰的手藝,而湯底多半是綠葉煮的。

 

垂下眼簾,他細細的咀嚼。

 

--唉……還是讓他們擔心了。

 

事後一定要找亞戴爾算帳,都叫他只准講自己轉達的部分就好了!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自己的意思!看來要好好再重新教導一下他「執行指令」這部分!

 

一邊吃著粥,他瞇起眼,在心裡慢慢盤算起最近有哪些事要丟給自家副隊長。

 

「你別想找亞戴爾算帳,他一開始的確只說你沒有亂來跟受傷,生病的事是我逼問出來的。」

 

--幹!死蛔蟲!

 

……怎麼知道的?」

又咽下一口粥,他厭厭的說。

 

「事件的等級過高,你不可能把機密文件和證物託人轉交。」

 

--所以說就該讓他自己去送啊!可惡的亞戴爾!

 

「如果你自己送來,你這樣子以為我會看不出來?」

感覺到格里西亞的眼神越來越哀怨,還透露出一絲憤怒,雷瑟撇了一眼,把最後一口粥塞到那人口中,然後把碗重重的放回床頭。

 

房間重回一陣靜默,只有他有些沈重且不順的呼吸聲迴盪在兩人之間。

 

「格里西亞,我們都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看著床上扁著嘴的人,雷瑟當然知道他絕對不單是在為生病的事被爆出來不開心。「你一定知道我們為什麼先把事情壓下來。」

 

因為以前會把事情壓下來的人,就是眼前這個人。

 

「雷瑟,你也知道我最不願意看到你們出事,尤其是你,瞞著我的事有魔王一件就夠了。」聽出雷瑟的言外之意,不服氣的瞪回去,格里西亞有些生氣。「我承認我以前很常瞞著你們做事情,但近年除了渾沌神殿方的事不能說之外,我哪件事瞞著你們了?」

 

「還敢說?你哪次身體不舒服有乖乖跟我們說?」

挑了挑眉,雷瑟口氣也跟著變差。

 

從復活後失去大半聖光到成為魔王後的身體衰弱,雖然身為本人的他總是笑笑帶過,但他們都察覺得出他的身體改變並不是只是常感冒、體力變差那麼簡單。

 

「身體問題那是我自己的事、」感覺到犀利的眼神,格里西亞把剩下的話硬吞進肚裡。「我的意思是說,這是兩回事,公爵的事可小可大,如果他真的要私下除掉你這個眼中釘、甚至除掉聖殿勢力多的是手法,而到時候教皇那個死老頭會不會突然轉性、大發慈悲出手相救都不知道,這種事你自己都知道多棘手多危險,還壓著不讓我知道?」

 

沙啞的聲音中隱含著無法忽視的怒氣和威嚴,格里西亞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才又緩緩開口。

 

「雷瑟,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沒辦法再去扭轉任何人的逝去,自然我就不會讓它有發生的可能,一點可能性都不能有。」

低沈的話語,像是在宣誓,當中隱藏著的倔強和一絲無力卻逃不過雷瑟的法眼。

 

「這是屬於太陽騎士的正義,我也希望你知道,必要時,什麼危險的可能性都要去除,包括我、」

 

話都還沒說完,便被一個強硬的吻狠狠阻斷。

忽略那人訝異的掙扎,雷瑟單手撐床,用佈滿厚繭的另一手將他的下巴扣住,加深了這個吻。

 

「格里西亞,你絕對不會做出傷害我們的事,永遠都不會。」

他輕咬了一下那人有些乾裂的唇,低聲說。

相抵的額頭傳來了灼熱的溫度,微睜著的湛藍雙眼卻缺失了靈動,他又輕輕在嘴角落下一吻。

 

「審判騎士的職責是捍衛,同時也會確保太陽騎士領著眾人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用手指撥了撥那人汗濕的瀏海,他垂下眼簾。「所以別再把自己當成斷後的用品了,我們沒人需要,要走就一起走,就算路很難走也沒關係。」

 

格里西亞勾起嘴角,將頭順勢靠到雷瑟的肩上。

 

「你確定這句話有經過其他人同意才說出來的?」情緒穩定下來後,他馬上感覺到暈眩感如浪潮般襲來,輕輕蹭了一下粗糙的袍子,他小小聲的說。

 

「他們誰敢反對?」

「審判長好兇喔。」

「這是忠於人設。」

 

格里西亞輕輕笑了幾聲,隨後嘆了口氣。

……雷瑟,我頭暈。」

感覺到意識漸漸模糊,他怕自己再不講萬一就兩眼一翻昏睡過去,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直接被人丟在禁閉室。

 

聽到含糊到不行的話語,同時也感覺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來越重,雷瑟皺緊眉頭,將人撐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用手摸了摸格里西亞的額頭,傳來的溫度好像又比剛剛高了一點。

 

「你先好好休息。」

看他閉上雙眼,雷瑟替他抑好被角,將水杯的水裝滿後才站起身,走向放在床尾的水盆,將掛在上面的手帕沾濕。

輕輕將手帕放在格里西亞的額際,他看著那人因難受而緊皺的眉頭鬆開了一些,才呼出不自覺屏息的一口氣。

正要轉身離開,他感覺自己衣袍被一個小小的力道抓住。

 

「雷瑟……」

細小的聲音傳來,無奈地搖搖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清的弧度。

脫下長袍隨手掛在椅子上,他一個翻身上床,將意識矇矓的人兒輕輕攬入懷中。

 

「我在。」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他低聲說著,像是怕驚擾到懷中的人。

 

像是終於安下心來,格里西亞用手覆上雷瑟攬在腰際的手後,呼吸聲才變得綿長。

聞著淡淡的薰衣草香,雷瑟也跟著閉上眼。

 

「晚安。」

 

 

 

 

事情是在一周後落幕的。

將一切安排就緒後,審判直接在進宮那天將人證物證全攤在國王和公爵的眼前,公爵來不及反抗,就被審判小隊直接架走,一夕之間案件大翻盤,隨後國王陛下也馬上下達拔除爵位的絕對命令。

另一方面,糧食的調度相當順利,剛好趕在下一場暴風雪到來前將物資送往各地,免於一波寒害。

 

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混沌神殿那邊的事情好像也解決了,沉默之鷹甚至私下前來表達感謝,順便探望依舊養病中、兼差魔王的太陽騎士。

 

「烈火小隊光是淨化那個洞窟就花了一個下午,看來不少人死在公爵的手下。」

審判將報告書遞給坐在床上的人。「目前光找到的屍骸就有十幾具,不只公爵的僕人還有其他勢力的手下,死刑應該是免不了了,國王陛下也已表示希望審判所嚴逞,我應該在下周會進行判決。」

 

「哼,他當然說要嚴逞,畢竟一開始王室可是站在公爵那邊,再不嚴逞,王室面子一定掛不住。」

將報告書翻了一下,確認事情都走在預想上,太陽把那疊紙放在床頭,隨後捂住嘴咳了好幾聲。

接過審判遞來的水杯,喝了幾口水,太陽往後靠在床頭,手輕輕摸著杯口,瞇起眼。

 

「在想什麼?」

「你進行判決和要執行死刑的那兩天把雷達帶著,人手佈密一點,必要的話亞戴爾和太陽小隊也借你。」

「怕內鬼?」審判馬上懂他在想什麼。

「嗯,雖然之前不是沒有過有王室成員涉嫌重大事件,但搞得這麼風風雨雨還是第一次,加上近年新進的聖騎士太多,小心為上。」

「好。」將被放在床頭的文件拿起,整理了一下,審判才抬起頭。「還有,我的副隊長叫維達。」

「囉嗦!反正你知道我在說誰就、咳咳。」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太陽大聲反駁,隨後又是一陣劇咳。

 

「總之我會小心,你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別想在判決日去審判所蹲點,被我發現你就等著吧,你自己知道不可能不被我發現的。」無奈地伸出手替他拍背,審判順便隨口警告對方不准亂來。

 

「路過也不行?」太陽眨了眨眼,眼神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請問仁慈的太陽騎士長為何會路過審判所?莫非你終於理解光明神的嚴厲?」

「光明神的仁慈會照耀在各個角落,審判所也不例外、雷瑟•審判,你一定要逼我在私下也要這樣講話嗎?」

看著太陽一臉怨念,審判忍不住露出超少見的笑容。

 

「格里西亞•太陽,我手下能調度的人夠多,不會出事。」親了下那人的唇,審判低聲說著「別跟來,除非你想換個地方躺一個禮拜。」

 

當然知道對方講的「換個地方」絕對是禁閉室,太陽小小聲地哼了聲,有些不甘願的點點頭。

他還是不放心,卻也不想對方在處理事情時還要分神去留心自己的去處。

 

想要守護的心,不管是誰對誰都是一樣的,也同等珍貴。

 

「而且我很好奇,你到底怎麼讓國王陛下開糧倉的,那天進宮他沒給我幾下好臉色看,還要我帶話給你。」

「國王陛下要你跟我說什麼?」

 

「生病了就安分養病,每天打那些鬼主意小心皺紋變多。」

 

聽完這一席話,太陽忍不住噗滋笑出聲。

非常幼稚的話,但卻能感受到無處可發的怒氣。

 

「所以你到底拿了什麼當籌碼?」

知道國王會乖乖聽話絕對不簡單,看反應絕對不是聖殿方付出了代價,而是太陽不知道拿了什麼當籌碼去跟國王談判。

 

「那個時候艾洛剛好在外處理任務的事,我在信裡跟他說,公爵的事還沒定論,如果我們敬愛的國王陛下要因此與聖殿相對不開糧倉,造成無數百姓在天寒地凍中受飢的話,我直接把艾洛叫回來,任務不用做了,而且還要他把前任國王的所作所為連著他的一些秘辛加上這次不開糧倉的事全部公諸於世。」

 

短短的一段話,所有要脅的點都掐在王室最在意的命脈上。

看著自家太陽騎士露出一點都不仁慈的邪惡笑容,審判無奈地搖搖頭。

 

「我還跟他說,別想拿我的魔王身分威脅我,『光明神殿的太陽騎士其實是魔王』跟『國家明明有存糧卻不願調度,導致百姓生靈塗炭』兩件事一起傳出去,哪件會比較嚴重,他自己心裡有底。」

 

「難怪陛下會這樣講,你喔……」

看著太陽嘴上明明說著無情的威脅話語,但表情卻一臉討賞,審判靠上前,像是捧著什麼珍貴的寶物一樣用雙手捧住那人的臉。

「不愧是我們的太陽騎士。」

 

是守護著我們的存在,也是我們想守護的存在。

 

「當然,我可是最完美的。」

帶著完美的笑容,他閉上眼,將雙手搭上那人的肩,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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